时尚的水污染原罪 到底造成了多大伤害？
慧聪水工业网 一份新的产业报告指出，时尚品牌在近几年的可持续发展计划重点在于对气候变化和碳排放的关注，却忽视了水的使用和污染也是消耗地球资源的重要因素之一。
英国非营利性环保组织CDP World wide上个月发布的一份新报告显示：近年来，时尚产业公开承诺将注重减少碳排放、增加可循环性，但在水污染问题上缄口不言，这一失察对行业与人类的未来都有负面影响。
时尚产业价值链的每一环都与水资源息息相关。然而，CDP表示，在其为企业和政府运行的环境影响管理全球信息披露系统中，只有21%的公司报告了水污染问题，这或许是因为水污染问题会对他们的业务构成实质性的财务或战略风险。这意味着，行业不仅没有以可持续的方式使用水资源，更没有认真对待世界水危机以及企业在其中的作用。联合国称，随着淡水资源减少和有害污染加剧，水资源短缺已经影响到全球40%以上的人口。
“对于一个十分依赖地球状态良好的行业来说，品牌和企业需要做到更加一致的水资源管理方法。”CDP特别顾问Paula DiPerna说道，“（水）会越来越贵。”
时尚行业以无数种方式消耗和污染世界各地的水。DiPerna提醒：“水实实在在地存在于纺织物品中”。例如，种植棉花需要大量的水，而缫丝则会导致水体富营养化和酸化。对水资源的应用不同于对碳排放量的把控方式；品牌可以通过逐步使用可再生能源的形式来减少碳排放量，而对于水资源的保护则需要崭新的思路和解决方案。
一些国际大品牌的确已经开始着手解决他们的水足迹问题。Burberry表示，该公司大部分关键的湿法加工设施都参与了公司的水资源保护计划，并对供应链合作伙伴进行了化学品管理方面的培训。开云集团正在分析水资源短缺的问题，并研究其产品在消费者使用阶段对水的影响。
美妆巨头欧莱雅集团则早已把“水资源管理”的重要性上升到公司战略的层面，与“气候保护”、“生物多样性”和“资源的循环利用”这三个可持续环保领域等重。集团的目标是在2030年实现工业用水的100%循环再利用，并让消费者在使用欧莱雅旗下的产品过程中的平均耗水量，与2016年相比减少25%。最重要的亚太区市场走在了前面。9月底，欧莱雅位于中国湖北省宜昌市的天美工厂正式试运营了水循环项目，成为了集团亚太地区的首个水循环工厂，也是全球第五个水循环工厂。
天美工厂主要生产美宝莲、巴黎欧莱雅、羽西和卡尼尔四个品牌的产品，设计产能达2.1亿支，出口比例超过60%。升级后的工厂可以实现所有工业用水的循环回收，每年将减少约1.6万吨的自来水消耗，相当于93个家庭一年的用水量（以一个家庭180吨/年计算）；同时，欧莱雅预计2021年单支产品自来水消耗相比2005年将节约1.1升，相当于两瓶550毫升矿泉水。
除去个别的案例外，在整个产业范围内，水资源问题得到的重视仍不如气候变化获得的关注度。水生生态系统和制造业国家的社区正在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这提醒人们，尽管许多品牌竞相发布可持续发展计划，但关键问题却被忽视了；环境科学家表示，时尚要认真对待可持续性，就必须同时解决气候变化、水资源等多方面环境影响，因为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一次只解决一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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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莱雅宜昌天美工厂。图片来源：欧莱雅中国
水资源污染到底有多严重？
在21世纪初，水资源问题是一个关乎环境和人权的紧迫问题，因此受到全世界关注。东京大学环境研究副教授Maiko Sakamoto说，随着气候变化的威胁越来越大，各国政府、科学家和工业界正致力于研究和减少碳排放的影响，世界水危机已经不再是聚光灯的中心。20年后的今天，整个时尚业都在谈论可持续性，但它对水资源问题的重视相对较少。与此同时，棉田的吸收以及杀虫剂的使用都会污染水，再加上纺织厂和染料厂不断向河流和水道排放重金属和有毒化学物质，制造商和消费者向河流和海洋释放微塑料，其后果不堪设想。
孟加拉国联合国际大学的经济学教授Hamidul Huq称，在孟加拉国（许多纺织制造商都在那里），河流中含有大量来自工业废水的化学物质，呈现出一种人造的颜色，散发可怕的恶臭，而且因为鱼类死亡，农民害怕用受污染的水灌溉，彻底颠覆了传统的生活方式。2017年，Changed Markets Foundation发布报告，描述了印度一家粘胶厂未经处理废水中的化学物质和其可疑影响：“下游村庄报告说，水呈深黑色，带有红色条纹，工厂散发出强烈的腐烂萝卜气味，表明存在二硫化碳（粘胶生产中的一种关键化学物质，损害人的肾脏、心脏和肝脏，并引发其他健康问题）。这家工厂还将大量的粘胶废料倾倒在河岸上，这些废料在季风季节被冲进河里，导致周围居民遭受癌症和婴儿出生畸形的折磨。”
蓝色染料和化学物质从皮革厂排放到孟加拉国的Buriganga河中。GettyImages
Huq指出，废水处理可以将设施释放到环境中的有害化学物质最小化，但这不是标准做法。DiPerna补充：“如果人们污染了水，然后将其注入到水系统中，这导致了污染的循环。”
当Gap公司在2015年分析其业务中的风险和机遇时，水资源成为了一个优先事项。Gap公司供应链可持续性主管Agata Smeets表示：“我们在注重发展的同时，一直将对水资源的影响视为业务关键问题。”
Smeets介绍，该公司已在湿法加工设施与Apparel Impact Institute合作，推出了提高效率的方案；支持建造一座处理厂，使其能够用循环水替代部分淡水；并正在将水效率纳入一些产品设计中。例如，Gap旗下品牌Banana Republic今年1月与一家西班牙牛仔厂合作推出了一款“无水”牛仔布。
改善产品设计是CDP希望看到的、公司更一致努力的方向。“当人们计划生产线时，他们会考虑所需的环境投入。他们把这纳入了商业计划中，”DiPerna还建议，公司可以从使用低水性棉花开始，“这就是我们希望企业能做的——深入研究他们的供应链。”
产业缺少协合合作
目前，许多行业倡议获得了响应：Oeke-Tex为改善纺织和皮革供应链中的废水和化学品管理而开展工作；Zero Discharge of Hazardous Chemicals(ZDHC)逐步加强其指导方针，并吸引更多业界人士参与；Textile Exchange提倡使用更环保的材料，上周还与Gap公司宣布推出一款Preferred Fiber Toolkit纤维材料包，以减少布料采购带来的水足迹。
但总的来说，无论是行业内还是行业外，都没有协调并一致地努力来保护水资源，尤其是时尚行业，做得还远远不够。
“这些存在已久的问题，”Sakamoto指出，解决过程可能很复杂，包括例如在各级政府执行相关法律，以及在技术上进行投资，“尽管如此，在这个全球化的世界里，如果我们依靠当地人民的劳动生活，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Huq和Sakamoto在一个合作研究项目中发现，减少纺织厂水污染的关键障碍是责任方太多，所以也需要多方协作去努力解决它。品牌和买家希望降低成本，但地方政府可以加强监管。Huq认为现在可能存在长久之计，例如，要求产品符合其所在国的环境标准，而不是依据那些监管较弱的制造业国家的标准，以便将污染性的化学品投入生产。
归根结底，水和气候变化这两个问题错综复杂地联系在一起。一些倡议者认为，仅关注其一或许适得其反。例如，碳排放——时尚产业的另一个主要弱点——是海洋酸化的主要原因。
著名海洋保护主义者Jacques Cousteau的孙女Alexandra Cousteau说，她对时尚界的一些做法感到“震惊”：“这是对自然界危害最大的行业之一。别告诉我你们要在2040年前改变商业惯例，因为那太晚了。我们需要业界立即采取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