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智教授团队：长江中下游城市水生态环境综合整治对策与路线图
研究背景
优越的地理位置及水资源条件带动了长江中下游城市的发展,2020年,该区域以占全国7.94%的土地面积和23.17% 的水资源量,容纳了26.41% 的城镇人口,创造了30.29%的国内生产总值,区域人口城镇化率已达到65.66%,其中15个城市已超过70%,区域内城市的快速发展给城市水生态环境质量造成了很大压力,城市河湖的水生态环境质量由于其自身系统性和复杂性仍存在较多问题。
城市水体与城市社会经济的发展密切相关,具有供应水源和受纳水体的基本功能,又承担着保护城市生态环境的重要作用,大量污染物排放和水资源的不合理利用都会导致城市水体污染加剧,水环境质量差又会引起水质型缺水问题,水资源量和水质不能保证的情况下势必引起一系列水生态问题。城市水体的水环境质量与水资源、水生态之间是密不可分的。但相关研究大多针对其中某一方面,对于水资源、水环境及水生态等多方面水生态环境的系统性总结较少。本文以我国长江中下游65个城市建成区为研究对象,从水资源、水环境及水生态3个方面总结其水生态环境质量的现状并进行问题解析,进而提出近期(2021—2025年)、中期( 2026—2030年) 和远期(2031—2035年) 不同阶段的综合整治对策与路线图,为长江中下游城市未来15年水生态环境质量的改善与提升提供参考。
摘要
为提升我国长江中下游城市水生态环境质量，以该地区65个地级市为研究对象，总结城市水资源、水环境、水生态现状，并进行相应的问题解析。结果表明：长江中下游地区城市用水量大、再生水利用率低导致水资源压力较大；污水排放量大、工业污染严重、管网及污水处理厂效能较差、地表径流污染负荷大、水动力不足、水体连通性受阻、湖泊面积萎缩等原因导致城市水体水质较差、水生态功能退化、湖泊富营养化。基于城市水生态环境问题解析的结果，确定地区城市水生态环境近期(2021—2025年) 、中期(2026—2030年) 和远期(2031—2035年) 3个阶段的目标,提出各阶段对应的水资源、水环境、水生态等方面的水生态环境综合整治对策和路线图。
01、研究区概况及数据来源
研究区包含湖南省13个、湖北省12个、江西省11个、安徽省9个、浙江省11个、江苏省8个及上海市共65个城市，研究区内具体城市概况见表1。2019年研究区城镇人口共21674万人，行政区划面积共76.22万km2。研究区是我国河网密度最大、淡水湖泊分布最集中的区域，河流以长江为主，包括汉江、沅江、赣江、湘江等支流水系；涵盖了我国3大淡水湖泊鄱阳湖、洞庭湖、太湖，同时又有巢湖、武汉东湖、嘉兴南湖、上海淀山湖等大型湖泊；面积>1km2的湖泊有651个，面积>100km2的湖泊有18个。
表1 长江中下游城市概况
数据来源：1)水环境质量数据来自各城市2020年环境状况公报；2)水资源量和用水量相关数据来自2020年各城市水资源公报；3)再生水利用率、管网密度和污水厂运行负荷率等基础信息数据来自《2020年城市建设年鉴》；4)工业废水排放量来自《2020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
02、长江中下游城市水生态环境质量现状
长江中下游2020年城市人均水资源量及水资源开发利用情况见图1，城市水资源总量达到8775.55亿m3，区域水资源总体较丰富，但城市间水资源量分布差异大，按人均水资源量计算，荆门、芜湖等6个城市属于重度缺水，上海、苏州、襄阳等15个城市属于极度缺水。区域内35个城市2020年水资源开发利用率高于全国平均值，上海、镇江、扬州、泰州4市水资源开发利用率甚至超过100%，另有苏州、无锡、南京、常州、南通、马鞍山6市在80%以上，表明这些城市用水压力大。
图1 长江中下游2020 年城市人均水资源量及水资源开发利用情况
表2 2020 年长江中下游部分城市水质情况 %
近年来研究区整体水质不断改善，但城市内水体水质仍相对较差。由表2可知：温州、常州、武汉、荆州、荆门和黄冈市内水体Ⅴ类和劣Ⅴ类水质占比较高；长沙市龙王港下游2020年1—5各月NH3-N均劣于Ⅴ类，TP部分月份劣于Ⅴ类；武汉市内湖在2019年实施综合整治工程后水质由劣Ⅴ类提升至Ⅴ类，但较Ⅲ类水体要求差距还很大，主要污染因子是TP，2019年1—5月武汉市倒水河的冯集断面NH3-N、COD、BOD5均超标，龙口断面COD超标；2018年荆州市城区水体实测数据显示41个断面中只有22个满足Ⅴ类水质要求，劣Ⅴ类水体以TP超标为主；九江市琵琶湖COD为Ⅳ~Ⅴ类，TP、TN为Ⅴ~劣Ⅴ类，中心城区主要河道均下游水质差，新开河靠近八里湖段水质为Ⅴ~劣Ⅴ类；2020年常州市主城区内20个点位水质监测结果显示，其中35%为Ⅴ类、20%为劣Ⅴ类；2018年南京市内断面水质达标率仅为30%左右；嘉兴市区下游人中浜和北运桥水质相对较差。另外，截至2020年，该区域城区内仍有黑臭水体829条，数量上占全国的28.5%，黑臭水体整治工作仍任重道远。从区域2020年监测数据来看，城区内湖泊水质总体也较差。太湖无锡市水域处于Ⅳ类；嘉兴市南湖水质为Ⅴ类；湖北省城区湖库优Ⅲ类水域占62.5%，Ⅳ类占28.1%，Ⅴ类占9.4%，主要污染指标为TP、COD和CODMn。2020年湖泊富营养化风险高，安庆市龙感湖，南京市玄武湖、石臼湖、莫愁湖，太湖无锡水域，新余市仙女湖，嘉兴市南湖，上海市淀山湖，均为轻度富营养化水平；武汉市湖泊轻度富营养状态数量占比59.7%，中度富营养状态占23.9%，重度富营养状态占0.7%。
长江中下游城市内水生态现状总体为中等状态，生物多样性呈减少趋势，水生态结构和功能有所退化。常州市武南区中部及京杭运河以北区域氮、磷污染严重，水生态健康评价等级以一般和中污染为主；南京市石臼湖水生生物多样性指数评价结果为中污染状态；嘉兴河网水生生物群落结构呈现结构简单、种类少、以耐污物种为主的特点；江西赣江底栖动物种类、丰度和生物量均较2011年有所下降，软体动物耐受值表明水体处于轻度-中度污染状态；南昌、新余、吉安、赣州市底栖动物生物量均呈下降趋势，丰度大幅度下降；南京市固城湖底栖动物多样性指数处于中度污染状态；金华市浦阳江城区河段物种多样性和功能多样性均明显低于上游近自然河段；京杭运河扬州和镇江段水草较少，底质坚硬，常州、无锡和苏州段无水草，底质多为淤泥，底栖动物多样性均较低，物种单一；扬州市湖泊物种多样性评价等级为“贫乏”至“一般”，浮游植物藻密度增加，底栖动物敏感物种减少。
03、城市水生态环境问题解析
1. 城市用水量大且再生水利用率低
1）研究区内大部分城市水资源量较丰富，但由于人口密度大，经济发达，工业产业结构复杂，且城市人均综合生活用水量及万元工业产值用水量均较高，地区总用水量大。研究区内46个城市的人均日生活用水量高于全国平均值，按照《城市居民生活用水量标准》（征求意见稿）划定，区域内城市居民生活用水量标准及2020年各城市实际用水量情况见图2，其中南京、衢州等20个城市实际用水量高于第2阶梯用水量的最大值，说明这些城市用水量偏高，可能存在用水浪费问题。研究区内35个城市工业增加值用水量见图3，其中23个城市工业增加值用水量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图2 长江中下游各城市人均日生活用水量
图3 长江中下游部分城市(地区)万元工业增加值用水量
表3 2020 年长江中下游部分城市再生水利用率 %
2）2020年研究区35个城市再生水利用率见表3。可知：区城市再生水利用率整体较低，有22个城市再生水利用率低于全国平均值，其中12个城市再生水利用率低于10%。
2. 生活污水收集处理能力有待提升
研究区城市2020年污水总排放量达到145.7亿m3，占全国排放量的25.5%。地区城市人口密集且人均日生活用水量较大，必然导致污水排放量大，但污水收集处理能力仍有待提升，隐蔽问题较多，2020年研究区各城市排水管网密度见图4，污水处理厂运行负荷率见图5。
图4 长江中下游2020 年城市建成区排水管网密度状况
图5 长江中下游城市2020 年污水处理厂运行负荷
由图4可知：地区城市排水管网水平总体较好，65个城市中40个城市排水管网密度高于全国平均值，但仍有部分城市排水管网问题有待改善。其中，萍乡、安庆等市管网密度极低；湖南省除常德、郴州、湘潭、株洲、岳阳5个城市外，其他城市排水管网密度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长株潭城市群排水管网断头、缺失、空白区等短板问题非常突出；浙江省2019年部分城市生活污水集中收集率偏低，其中湖州、金华、舟山、丽水4市低于60%；武汉市督察探测出管网混错接点3932个。另外，研究区城市多为河网密集，地下水位高排水管道埋深普遍低于水面高程，污水漏失、外水侵入等问题严重。
研究区城市污水处理厂运行负荷率偏高，40个城市污水处理厂运行负荷率高于全国平均值，其中荆门、新余等7个城市高于100%，襄阳、十堰等8个城市在95%以上。污水处理厂负荷率高可能是以下2种原因造成：1）在污水收集率不高的情况下，由于降雨、地下水等外水入渗导致污水水量变大，同时污水中污染物浓度降低。湖南省2020年161座城市污水处理厂有38座进水ρ(COD)<100mg/L；江苏省2007—2019年城镇污水处理厂处理量增加了近2倍，但进水COD浓度却下降了16.7%，进水污染物浓度低、污水处理率虚高的现象在南方地区尤为明显。这种情况下不仅表现为污水处理厂运行负荷率高、运行效果差，而且还会导致雨天管网溢流和污水厂满溢。2）污水处理厂设计处理能力本身与城市污水量不匹配。
3. 工业废水排放量大且特征污染严重
2020年，长江中下游城市工业废水排放量约40.72亿t，各城市工业废水排放情况如图6所示。可知：高废水排放量城市主要集中在江浙沪一带及武汉和宜昌2市，万元工业产值废水排放量高的城市以浙江、江西2省内城市较多。值得注意的是绍兴、嘉兴、宜昌等市废水排放量大且万元工业产值废水排放量高，后续应重点关注这些城市工业产业结构调整和技术升级，降低万元工业产值废水排放量。
图6 2020 年长江中下游各城市工业废水排放情况
地区工业产业发达，且大都沿河湖修建，主要包括化工、纺织业、电镀业、造纸行业等行业（表4），地区化工污染严重，且环境风险高，部分城市还存在“三磷”问题。根据各省市第二次污染普查公报结果，各城市工业源各污染物排放量前3位行业见表5，化学原料与化学制品制造业和纺织业污染严重；湖北省2020年全省磷石膏综合利用率仅为29%，远低于国家有关部门50%的要求，研究区内“三磷”企业集中的城市除宜昌外，南通、苏州、宁波、绍兴和杭州等也比较集中。由工业污染特征可知：除常规污染指标外，化工行业特征有机污染物及纺织印染重金属锑等污染问题也不容忽视，部分工业园区内污水处理设施不完善和对企业排污监管力度不够，使得工业园区存在污染重、环境风险高等问题。
表4 长江中下游部分城市主要工业行业类型
表5 长江中下游工业源各污染物排放量前3位行业
4. 城市降雨径流带来的面源污染不容忽视
研究区城市雨季水质差，由地表径流带来的城市面源污染对于城市水环境污染负荷的贡献不可忽视。宜兴市城区初期雨水径流污染严重，城市面源污染对地表水COD贡献大。九江市城西港区、赤湖工业园和芳兰3个区块的COD和NH3-N污染中城市面源均占据绝对比例；绍兴市柯桥区COD主要来源于城镇径流污染，占比约67%；周琳等对合肥市建成区某巢湖支流的污染负荷调查结果显示，COD、NH3-N和TP入河总量中城市地表径流占比分别为82%、55%和44%；武汉城区巡司河存在雨天合流区溢流和分流区混流带来的污染压力；马鞍山市东湖雨季溢流污染重；湘江流域（永州、衡阳、株洲、湘潭、长沙、岳阳）研究显示，NH3-N和TP浓度升高与降水量和降水强度的加大有关。
长江中下游降水丰沛，地区平均年降雨量达到1257.74mm，远高于全国平均年降雨量908.60mm，降雨量大、降雨持续时间长（图7）；加之地区城镇化水平高，城市的快速发展使得区域城市不透水面积增多，导致面源污染明显。降雨量大导致地表径流量大；同时，研究区大多为平原河网城市，降雨径流入河路径短，由长江中下游典型城市降雨径流污染物浓度（表6）可知：其携带的污染物浓度高于城市水体的本底状况，甚至超过城镇生活污水平均水平。另外，受污水管网传输和污水处理厂处理能力限制，在降雨期还存在一定的合流制溢流污染和分流制初期雨水污染等现象，上述原因均导致进入城市水环境的污染负荷进一步增大，进而影响城市水生态环境质量。
图7 2019 年长江中下游降雨量变化情况
表6 长江中下游典型城市降雨径流污染物浓度 mg/L
5.城市水环境本底特征及人为干扰导致水生态功能退化
1）研究区水系发达，河网密布，但区域地形平坦，河道坡降平缓，城市水体大多流动缓慢，水动力不足，河湖的自净能力差。
2）大量闸坝工程建设等人类干扰活动使河湖分布格局被动变化，改变了河湖原有的自然水流特性，使河湖水文连通性及生物连通性受阻，导致水生栖息地生境碎片化，水生生态系统受到严重影响。
3）在人口增长和城市化所带来的高污染负荷的压力下，地区内湖泊富营养化风险高，根据水环境质量现状可知，研究区城市内湖呈现以轻度富营养化为主体的形势。2009年以来，太湖蓝藻水华总体没有得到改善，2017—2020年有所恶化。巢湖滨岸带蓝藻水华堆积的高风险区域呈连续片状分布于西巢湖西岸与西北岸，占巢湖沿岸区域的12.1%。富营养化过程导致水生植物增多，水体环境以及其他影响改变会增加内源释放的风险，使得湖泊生态系统更容易发生稳态转换，增加湖泊修复的难度。
4）围湖造田、筑堤、高密度的围栏围网养殖等人为活动，导致部分湖汊被围，与大湖水体分割，造成湖泊原有生态岸线的破坏，流域内湿地、湖滨、河滨等自然生态空间整体呈减少趋势，自然岸线保有率大幅降低，生态功能遭到破坏。
1971—2000年，江苏省13个典型湖泊总面积和周长分别下降了1343.55km2和454.79km，年均下降44.785km2和15.16km；2000—2010年，总面积和周长分别下降了253.15km2和314.99km，年均下降分别为25.315km2和31.50km。鄱阳湖1973—2018年水体面积呈极显著下降趋势，21世纪前10a湖区面积的波动情况较20世纪90年代更为剧烈，2010年后鄱阳湖枯水期湖区面积进一步减小，2003—2016年人类活动导致的土地利用对湖泊面积减小的贡献率为87.48%。1990—2019年，湖北省大中型湖泊面积共减少了361.64km2，岸线长度共减少了2406.77km。武汉市2009—2013年湖泊面积由278.76km2下降到264.7km2，消失速度较以前放缓，但趋势仍在持续。
综上，区域内城市河网水系复杂，湖泊复合型污染易对周围城市水环境产生影响，环湖地带过度开发以及湖泊富营养化等造成的城市水环境生态系统功能退化问题非常突出。
04、长江中下游城市水生态环境目标的确定
基于对区域城市水生态环境问题解析的结果，通过对《国务院关于实行最严格水资源管理制度的意见（国发〔2012〕3号）》《关于加快推进水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水资源〔2013〕1号）》《水污染防治行动计划（“水十条”）》《关于推进海绵城市建设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15〕75号）》《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城镇生活污水处理设施补短板强弱项实施方案（发改环资〔2020〕1234号）》《“十四五”污染减排综合工作方案编制技术指南（环办综合函〔2020〕603号）》《关于推进污水资源化利用的指导意见（发改环资〔2021〕13号）》《“十四五”城镇污水处理及资源化利用发展规划（发改环资〔2021〕827号）》《“十四五”用水总量和强度双控目标的通知》（水节约〔2022〕113号）等国家有关水生态环境方面的文件及研究区域内各省市“十四五”生态环境保护规划文件进行梳理，从水质达标率、优Ⅲ比例、黑臭水体的消除情况和污水收集处理设施建设等方面总结出长江中下游城市水生态环境近期（2021—2025年）、中期（2026—2030年）和远期（2031—2035年）3个阶段的目标如下：
1）到2025年，通过控源减排大幅度削减城市污染负荷，水环境质量显著提升，水生态状况得到改善。城市生活污水集中收集率达到70%以上，其中南京、苏州、无锡、常州、镇江达到88%，扬州、泰州、南通达到75%。全面消除劣Ⅴ类水质断面，基本消除黑臭水体，重点湖泊不发生大面积蓝藻水华，建成区海绵建设面积占比达到50%，受城市影响的地表水国控断面中优Ⅲ比例达到90%以上，构建节水型城市，再生水利用率达到20%以上（缺水城市占比达到25%以上），万元工业增加值用水量较2020年下降16%或控制在35m3/万元以下，水生生物完整性保持“中等”水平。
2）到2030年，城市进一步深度减排，建成区海绵建设面积占比达到60%，全面消除城市黑臭水体，受城市影响的地表水国控断面中优Ⅲ比例达到93%以上；完成节水型城市的构建，大幅度提升城市节水能力，推进水资源的合理利用，再生水利用率达到30%以上，万元工业产值用水量较2025年下降16%或控制在30m3/万元以下；改善河流和湖泊生态环境，生态基流得到保障，水生生物完整性达到“良好”的水平。
3）到2035年，城市水生态环境质量实现根本好转，水生态系统全面恢复。在前一阶段城市水环境生态质量和水生态流量得到改善与恢复的基础上，恢复城市水生态系统的结构和功能，使水生态系统日趋丰富与完善，水生物种多样性指数达到较高水平。建成区海绵建设面积占比达到70%，受城市影响的地表水国控断面中优Ⅲ比例达到95%以上；再生水利用率达到40%以上，万元工业产值用水量较2030年下降16%或控制在25m3/万元以下，水生生物完整性达到“优秀”水平。
05、长江中下游城市水环境综合整治对策
为实现上述3个阶段长江中下游城市水环境治理目标，针对长江中下游城市水环境质量提升、水生态恢复和水资源保护提出相应对策。
1. 近期阶段（2021—2025年）
研究区城市水环境综合整治在近期阶段的重点任务应放在点、面源的减排及重点城市的节水上，同时实施水体生态修复措施。
首先应依据各城市水资源禀赋量水发展，构建节水型社会，其中对上海、苏州等极度缺水城市应极度重视，针对研究区用水量大问题，以图3中用水标准对各城市生活用水进行限制，针对绍兴、嘉兴、宜昌等市废水排放量大且万元工业产值废水排放量高的问题，调整产业结构，加强清洁生产和源头控制技术的升级，突破现有的技术壁垒，减少工业废水排放；推动浙江、上海等沿海地区建设海水淡化工程，推进再生水回用和工业重复用水，技术方面主要推荐城镇污水高标准处理与利用等系列技术。
在点源污染物减排方面还要加强管网和污水处理厂的收集处理效能。针对萍乡、安庆等管网密度较低的城市加快消除管网空白区、提高污水收集率；加强管网隐蔽问题排查，形成管网检查、改造、监测全过程控制技术与管理体系。针对荆门、新余等污水处理厂运行负荷高的问题，要对现有污水处理厂运行情况进行排查，对处理能力进行评估，相应实施污水处理厂提质增效或高标准城市污水处理厂新扩建；针对研究区降雨充沛，由于雨水、地下水掺杂导致的污水处理厂进水污染物浓度低的问题，加强漏损管网检测修复和雨污管网分流改造，全面提升排入城市水体的污水水质。技术方面主要推荐城镇排水管网优化与改造中的检测评估、规划设计、建设修复等系列技术。
在工业特征污染防控方面，重点解决研究区重化工问题以及宜昌、荆门等长江中游城市的“三磷”问题，相应加强控制化工、印染等行业COD和NH3-N减排及涉磷行业的磷污染物减排。在典型行业企业污染减排方面，制定苏州和无锡的印染行业、南京和泰州及江阴等城市的化工行业、镇江电镀行业和沿江地区钢铁行业的具体减排方案。在工业园区管理方面，加强郴州和铜陵等城市重金属、泰州等城市难降解有机污染物等工业风险源管控。在技术方面，推荐造纸、印染等行业清洁生产、综合废水处理、末端处理等系列技术。
在面源污染物减排方面，全面推进厂网一体化和雨污整体运管能力，通过“管网-泵站-调蓄池-污水处理厂-河（湖）”优化调度，实现雨污水收集、转输、调蓄和处理能力的相互匹配，最大限度削减溢流污染，控制地表径流；总结镇江、嘉兴、池州、萍乡、武汉、常德6个首批海绵城市建设试点示范工程的经验与教训，对已有海绵措施进行全方位评估，在此基础上形成适合本区域的海绵城市建设成套技术体系，在地区内相似特点和规模的城市中进行推广应用。技术方面主要推荐城镇降雨径流污染控制等系列技术。
水体修复重点在加强湖泊富营养化控制工作。在岸上加强截流减排及河湖缓冲带修复与构建，在水体中要针对长江中下游平原河网的特点，利用水力调控、水体增氧和水系连通工程等方式增加城市水系连通性和水体流速，综合提高水体自净能力；积极推进水生生物物种调查，基本摸清地区水生生物状况，初步规划水生生物恢复路线。技术方面主要推荐水体监测与评估、河流水环境综合管理与调控、水动力改善、缓冲带与湖滨带生态修复等系列技术。
通过管网和污水处理厂的效能提升来减小研究区城市污水处理厂运行负荷，调整污水处理厂运行参数来减少电耗，调整工业行业结构和改造清洁生产、利用清洁能源等措施来减少城市水污染物排放量同时降低城市的碳排放；另外，在面源污染治理和水生态修复过程中通过增加绿地以及河湖缓冲带等增加城市“碳汇”。通过上述措施来实现减排和降碳的协同增效，以服务生态环境根本好转和“双碳”战略目标。
2. 中期阶段（2026—2030年）
在前期工作的基础上，城市持续推进深度减排，同时加强水资源合理利用和水生态恢复。
将前期的点源减排技术进行集成与类似城市推广，加强运维管理体系建设，技术方面主要推荐城镇排水管网优化与改造中的运维管理、集成等系列。面源控制方面总结“十四五”时期海绵试点城市无锡、杭州、马鞍山、岳阳等建设经验，并在前期发展基础及经验上加快推进。
在生活、市政节水方面，加大城市节水资金的投入，包括使用节水型生活用水器具、推广生活/市政中水回用，完善城市公用供水管网建设和控制。在工业企业节水方面，加强用水全过程精细化管理，以区域内化工、印染等重点行业为领头，推进区域内全行业节水，大幅提升再生水利用率；鼓励沿海工业园区化工、钢铁、印染、造纸等高耗水产业普及推广海水循环冷却技术应用，提高海水资源利用效率。在技术方面，主要推荐综合污水达标处理与回用、废水废液资源化、过程水最优化循环回用等技术系列。
这一阶段区域持续强化湖泊富营养化控制工作，全面完成水生生物物种调查工作，并根据地区水生生物现状制定详细恢复计划，努力恢复城市水生态系统，包括湿地、缓冲带构建、建设生态浮岛等，以及水体生物多样性恢复，初步恢复水体中植被和水生动物。
3. 远期阶段（2031—2035年）
在近、中期重点推行污染源减排和节水措施，保证水环境质量和水资源状况大幅提升的基础上，远期阶段全面恢复研究区城市水生态。在前2个阶段的基础上，对已形成的点源、面源污染物控制技术体系进行长效监管、运营及维护，保证水环境质量持续稳定良好，在中期阶段形成的节水体系基础上完成节水型城市建设并稳定发展。在水生态恢复方面，在近、中期阶段成果保证生境状况良好情况下考虑区域本地水生生物种群特点及食物链原则，合理投放水生物种，恢复水生生物种群，形成健康的水生态系统。
根据长江中下游水生态环境目标和综合整治对策，形成长江中下游城市水环境综合整治路线如图8所示。
图8 长江中下游城市水生态环境综合整治路线
06 结论
1）长江中下游水资源总体较丰富，但仍有部分城市处于重度、极度缺水状态，且城市水资源开发利用率较高，城市用水压力较大；城市水体水质相对较差，部分城市Ⅴ类和劣Ⅴ类水质占比较高，湖泊水质差，富营养化风险高；水生态现状总体为中等状态，生物多样性呈减少趋势，水生态结构和功能有所退化。
2）根据长江中下游地区城市水生态环境现状进行问题解析，结果表明：研究区城市用水量大且再生水利用率低；城市生活、工业污水排放量大且工业呈现“三磷”、化工等特征污染问题；长江中下游排水管网总体状况较好，但部分城市仍存在污水集中收集率低及其他短板问题，污水处理厂运行负荷率偏高，城市污水收集处理能力有待提升；由城市地表径流带来的面源污染对于地区城市水环境污染负荷的贡献不可忽视；区域平原河网特征及人为干扰造成的水体连通性受阻、湖泊面积萎缩等问题导致水生态问题突出。
3）基于区域城市水生态环境现状及问题解析结果，参考国家及地方相关规划文件，总结出长江中下游水环境综合整治目标，并提出了相应对策。在近期阶段，研究区城市水环境综合整治的重点任务应放在点、面源的污染物大力减排及重点城市的节水上，同时实施水体生态修复措施；中期阶段，要持续推进深度减排，稳固水质治理成果，同时加强水资源合理利用和水生态恢复；在保证水环境质量和水资源状况大幅提升的基础上，远期阶段将全面恢复研究区城市水生态。根据研究区水生态环境目标和综合整治对策，形成长江中下游城市水环境综合整治路线图。
